第(1/3)页 晨光彻底洒满淮安王府庭院时,一阵急促的马车声由远及近。车未停稳,一道素白身影已掀帘而下,踉跄着向府门奔来。 “侯爷……侯爷在哪儿?” 长孙琼华的声音带着哭腔,发髻散乱,素日端庄的脸上满是泪痕。她昨夜被府中嬷嬷强行劝住,今早才得知夫君在淮安王府出事的消息,连外衫都来不及披上,只着一身月白襦裙便乘马车赶来。 守门禁军认得这位冠军侯夫人,不敢阻拦,却也未敢放行,只得急忙向内通报。 李世民正与孙思邈商议后续调养之法,闻报与长孙无忌对视一眼,二人眼中俱是复杂。 “让琼华进来吧。”李世民叹道。 片刻,长孙琼华奔入院中,一眼便看见东厢房外肃立的禁军,以及院中尚未洗净的血迹。她脚下一软,若非身后侍女扶住,几乎跌倒在地。 “陛下……兄长……”她勉强行礼,目光却急切地投向厢房,“妾身夫君他……” “琼华,”长孙无忌上前扶住妹妹,低声道,“你且稳住心神。冠军侯身受重伤,但孙真人已施以妙手,性命暂时无碍。” “暂时无碍?”长孙琼华抓住兄长衣袖,指甲几乎嵌进布料,“这是什么意思?我要见他!” 李世民示意禁军让开道路。长孙琼华松开兄长,跌跌撞撞冲入厢房。 房内药气浓郁,李毅静静躺在榻上,面色灰败,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。三名御医侍立一旁,见夫人进来,纷纷垂首退至角落。 “夫君……” 长孙琼华跪倒在榻前,颤抖着手去触李毅的脸颊。入手冰凉,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。 “你不是说……要陪我看今年上元灯会的吗?”她声音哽咽,泪水如断线珍珠滚落,“你不是答应过我,等春来便带我去终南山赏杏花的吗?” 她握起李毅的手,那曾经能开五石弓、挥动百斤禹王槊的手,此刻无力地垂着,掌心还残留着昨日激战磨出的血茧。 “你说过要护我一世安稳的……李毅,你说话啊……” 泣声渐成呜咽,长孙琼华伏在榻边,肩头剧烈颤抖。这位出身长孙氏、自幼受尽宠爱的女子,成婚不过小半载,便要面对夫君生死未卜的残酷现实。 门外,李世民与长孙无忌默然而立。长孙无忌别过脸去,这位在朝堂上向来冷静自持的尚书右仆射,此刻眼眶微红。琼华是他最小的妹妹,自幼聪慧懂事,深得全家疼爱。今岁将她许给李毅,虽有政治联姻的考量,却也真心希望她能得良人相伴。 谁曾想,不过几月光景,便成这般局面。 李世民亦是心下恻然。他想起三个月前赐婚时,李毅在朝堂上郑重谢恩的模样,那年轻将领眼中虽有桀骜,却在提及婚事时露出一丝罕见的柔和。后来听皇后说,琼华婚后常入宫叙话,言语间对夫君满是倾慕。 “陛下,”长孙琼华忽然转过身,跪行至李世民面前,重重叩首,“妾身恳请陛下,允准妾身带夫君回府。” 李世民一怔:“琼华,冠军侯伤势沉重,不宜挪动……” “府中有专门辟出的静室,通风向阳,更利于养伤。”长孙琼华抬起泪眼,神色却是异常坚决,“且夫君素来不喜陌生环境,在自家府中,或能安心些。妾身愿日夜侍奉汤药,绝不假手他人。” 她再度叩首,额头触地:“求陛下成全!” 长孙无忌欲言又止,终究化为一声叹息。他知道妹妹性子外柔内刚,一旦决定,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。 李世民看向孙思邈:“真人以为如何?” 孙思邈捋须沉吟片刻,道:“冠军侯心脉已稳,小心挪动,应无大碍。且府中环境熟悉,确有助于病人心神安定。只是需备好软榻,沿途避免颠簸。” 李世民又看向三位御医。王御医忙道:“臣等可随行照料,所需药材器械,一并携带。” 第(1/3)页